继母陈氏假惺惺地表示杜图只要拿出一万两纹银就不让他妹妹嫁给那个武官,而且以后绝对不干涉她的婚事。

    这是明晃晃的卖女儿啊。面对这个间接害死生身母亲的仇人,杜图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又要害了他唯一的亲人的一辈子,杜图恨不得和她拼命,可他现在没钱没势的,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他连胳膊都算不上。

    杜图失落地离开了杜家,在李家待了一会,看着李兄母慈子孝,虽然清贫但是自有一番快乐,再想想自己,好像从过去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虚假中,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迷上水仙儿吧。只有在那温柔乡里,杜图才觉得自己是被人需要被人关爱的。

    不知不觉的,天色已经黑了,淮河边上,黑色的水波被一艘艘张灯结彩的画舫照亮,站在岸边都能听到不远处画舫里面传来的女子轻柔的歌喉,在明亮的月光下跳跃。

    杜图被歌喉引着越走越偏,避开了宽阔的水波,热闹的画舫,渐渐走到了一处偏僻没有人烟的芦苇荡处,这里是他和水仙儿约会的秘密场所,他们就是在这里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杜图站在芦苇荡前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刚刚升到枝头的明月将水波照得一片碎银,好像是天上的银星被洒落人间,芦苇荡正值初发,晚风下发出簌簌的声响,好像他的那颗心。

    杜图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水仙儿仍然没有出现,他有了不好的猜想,却见芦苇荡里有一支小船影影绰绰,杜图连忙激动地低声喊道:“仙仙………”

    小船荡开水波,拨开芦苇,船上的人显露在了月光下。

    是平安,水仙儿的贴身丫鬟,一个长得珠圆玉润看起来憨憨的小姑娘。

    杜图连忙上前,一脚踩进了岸边的淤泥里:“平安,你家姑娘呢?”

    平安放下竹竿,挠了挠头,白白胖胖的手递给了杜图一个荷包:“那个…我家姑娘说,你以后不要来找她了。”

    杜图大惊失色:“为什么”

    平安胖脸有些为难:“我家姑娘说她……以前都是逢场作戏,是骗你的,都是你那个娘指使的。总…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家姑娘了,就这样!”

    平安语速飞快的说完剩下的话,说完都不敢看杜图的脸色。飞快的撑了一竿子。小船就滑入了芦苇荡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船只在芦苇中穿行发出簌簌的声响,就像杜图此时的心。

    杜图慢慢的把脚从冰凉的水里拖出来,右脚陷得太深,拔了几次,最后一次,把脚从鞋子里拔了出来,右脚的鞋子永远的留到了深深的冰凉的淤泥里。

    杜图又听到了歌声,那歌声轻柔曼妙,伴着明亮的月深深地沉入了黑色的淮河里。

    过了许久,杜图才慢吞吞的打开了那个荷包,荷包里赫然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杜图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间,可很快他就陷入了新的苦涩中。